这西月国国内颇为丰饶,在前些年也与中原有许多往来,有任国君颇好中原之风,国内诗书礼乐一律效仿中原,以学到中原精髓为傲,后来的国君没这么痴迷,这股风潮才淡化了些。
在诸多西月人眼里,中原泱泱大国,气象万千,而不是一副沧桑脆弱的样子,西月使节失望之余又难免有些得意忘形。一直崇尚的中原也不过如此嘛,甚至都不比西月富庶,想想国君的吩咐,西月使节更是添了不少把握。
他的任务不是交好,是使晟朝皇帝在万国朝会上颜面扫地。
他勒莫是西月国学识最出众的,他要在中原人最擅长的事情上挫败他们,叫他们知道知道西月国的国威。
西月国使节带着这种到处找茬儿的心思等到了万国朝会,而凌茴紧赶慢赶恰恰赶在万国朝会这天归朝,在船上的时候就命人给她上大妆,一路梳洗打扮,整整用了两个时辰。
她已提前递了消息给朝中,女皇陛下特赐八阙凤鸾仪驾来接,凌茴觉得这阵仗着实有些大了,风□□派是风□□派,可……还是好招摇啊。
万国朝会这天,京城内一片祥和热闹,百姓纷纷表示此生得以目睹此景,也算不枉世上走一遭了。是以,百姓都穿上新衣出来瞧个热闹。
人们纷纷纳罕,从皇城到渡口,禁卫军一路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来,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如此显贵,得这么大的帝宠,毕竟皇亲国戚诸国使节的车驾都在排队等着呢。
这条路肯定是给专人预备的。
众人翘首以盼,辰时初刻八阙凤鸾仪驾才缓缓进入众人眼线。
这,谁?这么大的阵仗!要知道八阙凤鸾仪驾是太子妃才有的体面,难不成新近册封的太子殿下有了意中人?
凌茴此刻哪里还顾虑到别人的心思,她自己也非常紧张,不过又有些好奇,忍不住趁着风吹起幕帘的时候看了一眼外面。
围观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气,敢情这八阙凤鸾仪驾里坐的是大晟最绝艳的颜色,哪怕是惊鸿一瞥,浮光掠影间也足以美的摄人心魄。
凌茴坐着招摇的八阙凤鸾仪驾从众人一路羡慕嫉妒恨中,来到皇城,从皇城换了步撵先去御书房见君,述职。
御书房内,凌茴还没来得及跪便被女皇陛下一把扶住道:“璎璎都这般大了,朕离开渤海那年你还是个不大点儿的小人儿。”
“陛下说笑了,璎璎现在也还是不大点儿的小人儿。”凌茴眨眨眼睛道。
“你这促狭丫头啊!”女皇打趣了她一句后,仿若想起什么似的,抬头吩咐内侍在御书房先摆桌早膳,而后对凌茴说道:“知道你素爱热闹便早早将你接了来,先吃些东西垫垫。”说着便将一碟她最爱的水晶虾饺推到她面前。
盛情难却,凌茴也没客气乖乖吃了早膳。她心里甚是惶恐,陛下给布菜呢,满地的内侍目光闪了闪,为又能抱到一颗金大腿而兴奋!
及至巳时,众臣工众使节入朝,凌茴随侍女皇左右,呃……没想到,确实瞧了场大热闹。
☆、第九十八章
燕窝粥的最后一勺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,宫门当值内侍唱喏:“太子殿下觐见。”
凌茴愣了愣赶紧将粥放入口中迅速咽下,刚欲起身便被一阵风按住:“小樱子,我在宣政门等了你很久,没成想你在母皇宫里吃香的喝辣的,挺享受啊!”
“咦?我从迎朝门进的宫。”凌茴诧异的说道。
迎朝门?那不是皇帝大婚迎亲时才开的宫门吗?这……蔺镜望向女皇,有些震惊了。
“原是从宣政门进的,今日万国朝会,各个宫门口排满了人,朕便命人开了迎朝门,还方便些。”女皇面不改色的点头承认道。
蔺镜暗暗压下心里的震惊,见今天的小媳妇儿容光甚盛,顿时有些不开心了,觉得凡是长眼的人都占了他的便宜,遂摆手对来福说道:“将我新近打造的铠甲呈上来。”
来福应诺垂首离开,不大会儿,捧上一身女子所用的轻云银甲。
“我素见你喜好轻便些的胡服,峨冠广袖三尺长的裙摆看着很是累人,一会儿你穿这个。”蔺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。
凌茴也觉得自己身上的朝服穿着累人,不自在的很,这会儿见能穿银甲,顿时乐了,哥哥真是个大救星。她火速起身由宫人引着重新梳妆,散红妆披银甲……
片刻后,凌茴银甲铁剑不施粉黛从偏殿走进来,似模似样的行、军、礼道:“末将凌茴参见陛下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,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
这个促狭丫头,蔺镜倒吸一口气,后悔让她换了戎装,比刚刚容光还盛,粉黛倒是遮掩了她三分颜色,这次少了粉饰,多了寻常女子没有的英飒之气,如高岭春雪犹如傲寒的白梅,可真是……
蔺镜刚想开口让她换回原先那一身,只见女皇频频点头道:“甚好,甚好,璎璎一会儿跟在镜儿身旁做个持剑将军再合适不过了。”
听母皇如此说,蔺镜很识相的闭了嘴,他一会儿随母皇上殿,他的座位在龙座旁边,按制他是不准带侍卫上殿的,既然母皇开了这个口,他也觉得甚好,毕竟谁也没那个胆量抬头往上瞧。
“待会儿跟我走。”蔺镜将她扶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,目光便舍不得离开了。
凌茴粉面微霞,羞羞的点了点头,但心内一流转,自己现在是麟卫将军,不能轻易害羞的,遂郑重其事的板正了脸色,握拳回礼道:“遵旨。”
蔺镜见她这样一本正经的小模样,心里有心逗弄,见旁边的内侍已分列伺候着,到了上朝的时辰,只好歇了心思,宠溺的给她正了正盔甲道:“很好。”
晟朝诸臣工,按文武品级顺序位列两侧,三声鞭响,女皇率先走在前面坐上了御座,蔺镜随之在太子之位上坐好,凌茴乖乖的站在一旁当他的麟卫将军,而后诸位大臣山呼万岁,又呼千岁。
今日极为重要,乃晟朝大一统的时日,也是国号,年号正式确立的时候,再接着就是外邦朝贺。
众位大臣都见着太子殿下身后的那位女将军,心中诧异不已,偷偷摸摸瞧了半天,也不识其身份,挠心抓肺的,努力控制住一颗想要八卦的心。
朝会进行的很顺利,接着便是开始接见外邦使节,中原向来是大国,历来不乏附庸者,新朝确立。各番属国、外邦友国都派使节来,要么是观望,要么是附庸,要么是挑衅,种种不一而足。
大家都维持着表面的友好,面具般的说些客套话,暗里机锋不知打了多少回了,凌茴本着站的高看得远的心态,将众人脸色一览无余,心里着实同情起姑姑和哥哥来,皇帝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。
及至西月国使臣来访,出了岔子,也不能算是岔子,毕竟谁都不能预料一颗纯属找茬儿的心啊。
原本,使臣有番属与外邦之分,既然有这个分别,那礼部接待的使臣的礼节也是有所不同。例如,觐见新皇的时候,番属使臣可在内八门候着,外邦使臣须在外八门候着,一内一外便差着半个时辰。
这大冷天的,多待半个时辰,便惹恼了西月使臣,使臣的主事面色不虞的冲礼部官员甩脸子道:“我素来听闻中原乃礼仪之邦,前朝的时候,我的邻国西速国在中原颇受礼遇,怎么到了我这儿,却如此冷待?”
恰好,这话被经过此路的凌檀听见,凌檀见那礼部小官战战兢兢的样子,觉得甚是可气,很是有失国、体,便走过来替他回道:“你若做得了主,令西月国主对吾皇俯首称臣,从此西月为我大晟番属国,我这就可以安排你面君。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觊觎我西月?!”西月国使臣怒吼道,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受惊受辱表情被他表现的惟妙惟俏。
“本官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,注意言辞,谨言慎行,并好心告诉你吾王还在西北境未归,你若今日敢惹事儿,仔细掂量掂量后果。”言罢,凌檀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袖口,转身便欲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