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节(2 / 2)

远水谣 丛小岸 2685 字 13天前

极为俊朗的一个人物,若无那道自右睑直直划到鼻翼的疤,不知又该是多少京城贵女的春闺梦里人?

一阵微风拂过,穆清不禁打了个寒噤。瞧了瞧卧于廊下的宋修远,穆清伸手轻推了把,轻声换道:“将军,外头风大,进屋歇息可好?”

宋修远却是纹丝不动。

“将军?”穆清提了声音。

宋修远依旧睡得深沉。

“宋子衍?”穆清无法,伏于宋修远耳侧轻声换道。

宋修远嗤笑出声,睁眸凝视着穆清,:“终是等到夫人唤了这一声子衍。”

穆清看到宋修远隐隐含笑的眼神,始知竟是被他耍了一道,微嗔:“不过称呼而已,何须如此在意?”

“唔……不过称呼而已,怎从未听夫人喊我夫君?平日里瞧着夫人不是顶顶愿意守那些规矩的吗?”

“你昨日方在父亲母亲面前同我道宋氏无这般多虚礼,现下却又说这种话,”穆清羞赧,言语间带了急切之意,“分明...分明是戏弄于我!”

语罢方觉失言。

穆清怔于原处,一双眸子似带了秋水,望着宋修远,却又渐渐暗了下来。

未几,穆清抬头,见是宋修远躬身站于面前,递过手来,隐隐含笑:“回吧,外头凉。”穆清知晓方才自己的确矫情了些,便顺了口气,搭着宋修远的手起身。待站稳些,宋修远却仍未松手,反紧紧回握住了穆清,领着她回了屋。

先前穆清还在微恼宋修远夜宿建章营,此刻对着内室的床榻,又有些愁闷宋修远这么不声不响地回府。

穆清看着宋修远顾自于椸前更衣,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:“方才你说要听真话,此时可还要听?”

宋修远闻声,转过身来,看穆清一脸纠结的模样,似有些明了:“自然。”

“你我虽已结缡,但统共相识不过三日。三日,唔......三日不过三十六个时辰,相识相交尚可,但如要同床共枕,却是有些......”穆清顿了顿,双颊微红,“有些奇怪。是以你我不若......不若暂且分榻而卧?”

宋修远笑:“恩。”

“嗯?”方才的那番话,穆清自己就能拿出许多话把自己噎回去,却不想宋修远应承得如此爽快,一时反应不及。

至于宋修远,本就料到个中一二。他虽对穆清生了爱慕之情,但穆清瞧着似仍有些忌惮于他。再则有些事情,性子使然,他不喜强人所难,亦觉得水到渠成更好些。

何况,来日方长。

待终于确定宋修远应了之后,穆清方道:“如此,我这便收拾收拾。”

“去哪儿?东厢?东厢空置许久,收拾出来少不得唤醒丫头婆子,夫人想让整个侯府都知晓这档子事?”宋修远见穆清欲出门,伸手拽住了她。

“咦?”穆清一时不解。

“人多嘴碎。府内尚且没什么,若传出去,被有心人拿捏去做文章便棘手了。这样的道理,怎又想不通了?”

穆清盯着宋修远的双眸,漆黑的眸子里一片认真。

前夜她尚且对着厉承疾言厉色道她是蜀国公主,又是初嫁新妇,处境微妙,一着不慎便容易使得两国陷入僵局,怎过了一日便忘了?她与宋修远,若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架势,无论于哪国朝廷而言,均是尴尬不堪。是以他二人只有人前做出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,才可避免诸多枝节;至于内里闹得如何天翻地覆,只要不为外人道,又有什么重要干系呢?

“那我睡于何处?”

宋修远松开穆清的手,眼风向穆清身侧的小榻瞟去:“夫人且安心睡于床榻,我睡于小榻便可。”

☆、银簪

郢城的冬日来得比锦城早些,一场场秋雨下来后,空出便透着刺骨的凉意,早晚间尤甚。

穆清畏寒,又有些嗜睡,每日晨里便不大愿意起身。起先几日尚有些提心吊胆,每日听闻小榻上的窸窣声后便强撑着将自己拔出被窝,帮衬着宋修远更衣,收拾小榻上的衣被;后不知是她畏寒的模样令宋修远不忍直视,还是宋修远亦不惯于他人伺候更衣,终是叹了口气悠悠道:“我早起惯了夫人若是困极,不必日日陪着我早起。”

穆清见宋修远不甚在意的模样,唯恐他一时反悔,忙趁着被窝还热乎钻了进去,连同小榻上的衣被都丢给了宋修远自个儿打理。

十月廿三,朝廷派出使团往凉国而行,由相府大公子周翰随行护卫。周翰本就担着武职,此番受命不足为奇。倒是使团中有位令人大跌眼镜的人物——未及弱冠的四皇子姜怀瑾。

穆清于朝中事务不甚了解,又不屑去了解那些官场沉浮,是以未曾多问;只是当她听闻姜怀瑾被封为出使凉国后,想到的却是他与柳微瑕合计开的酒铺子。

宋修远回朝后复了原职,又接承了周翰于京畿守备营中的事务,便更是忙碌,穆清常常整日整日见不到他。

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十几日,正当穆清信步府中,感慨岁月静好,现世安稳之时,她收到了柳微瑕写给她的手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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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清捏着柳微瑕的手信,悠悠站在泉茂酒肆外。

柳微瑕一身当垆娘子的打扮,见到穆清,喜道:“姐姐果真来了。”

“妹子传手书于我,我怎会不来?”穆清微微颔首,笑应道;又见柳微瑕的装扮,问道:“可是很忙?”

柳微瑕脸颊微微泛红,摇头轻声道:“姐姐随我来。”

待跟着柳微瑕进了屋,穆清将随身的荷包取了出来,从内掏出了几支素雕银钗置于桌上:“这几件首饰是我从母家带过来的,应无人见过,虽不值太多价钱,但到底容易脱手些,命从人拿去融了便好。妹子这般急着要银钱,所为何事?”

柳微瑕见穆清,心下觉得瞒着也是无趣,便将自个儿为何从太尉府偷跑出来,又如何跑出来的经历和盘托出,末了又解释道:“父亲母亲从前向来疼宠我,此番却瞒着将我许给那个不知是何人物的相府大公子,若非那日我偷听见兄长与父亲吵了起来,如今还蒙在鼓里。”

穆清先是惊诧不堪,待到柳微瑕说完后,微微蹙眉,问道:“于是你便逃出来了?”

“恩。”柳微瑕见穆清神情肃穆,一双手不停绞着衣襟,道:“姐姐放心,我心中自有计较,出府寻到阿瑾便可,只是近几日他不在郢城。”

“你出来几日了?

“……四日。”